地产足球30年② 如火如荼

上期回顾：地产足球30年① 路在何方

1994-1999

“第一项方针是，足球总体实力位居亚洲前列；男人国家队进入世界杯前十六名，进入奥运会前八名。”——《中国足球十年发展规划（1993）》。

多年以后，已过耳顺之年的老王坐在台上，右手边是长辈柳传志，左手边是晚辈杰克马，台下是一群在胡润榜上有名的财主。

主持人问台上三位最想和之前的哪一个自己对话。柳传志挑选了创业时受骗的自己，杰克马挑选了今日的自己。

而老王挑选了谈足球时的自己。

在我国，足球二字似乎有一种法力，纵然之前人们畅谈的话题如何高大上，只要这两个字一出口，气氛马上就变得轻松加愉快。

彼时，意气风发的杰克马刚刚入股了恒大足球，他毫不掩饰自己不明白足球的缺陷，反而以此为荣大谈足球应该怎样搞：

“我国懂足球的人有500万，把足球搞上去了吗？”

“懂不明白足球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懂足球改革。”

此语落地，哄堂大笑。

面临这样一番诡辩，一旁的老王向杰克马投去了怜惜的目光，然后接过了他递来的话茬：

“要搞好，还真是要懂。问题是懂的人不让搞……”

“我曾用实践证明过，我能搞好足球，我的球队从前两年半时刻里55场不败。”

“亚洲无敌！”

语罢，台下响起了火热的掌声和欢呼。

这掌声和欢呼，是老王用20年的执念换来的。

此刻，他总算用时刻答复了那个一贯困扰着他的问题：

“你为什么出资足球？"

# 五颜六色 #

1994年4月17日。

这一天关于中国足球来说是五颜六色的。

10年后，一位亲历现场的人这样记述了那一天的盛况【1】：

4月17日，典型的成都天气，灰色的云在低空堆积，空气湿度很大，让人胸口有闷闷的感觉。王俊生出门前，特意穿了一套灰黑色的国产西服，很盛行的为广大企业家宠爱的双排扣西服。10年前，他头发还没这么秃，所以头发用“摩丝”抹的很有型，站在那时还崭新的成都市体育中心主席台上，他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：

“94，万宝路全国足球甲级A组联赛开端！”

这是中国足球历史上的首场职业联赛，对阵两边是四川全兴和辽宁远东。

多年以后，王俊生能回想起那一天的景象，仍旧激动难掩：

“从这一天起，职业联赛在我国大地如火如荼地展开起来。”

这场载入史册的竞赛，四川全兴主场1-1战平昔日足坛霸主辽足。现场一共涌进4万名球迷观赛。

94赛季开幕式：全兴VS辽足

四川队主教练余春风穿了半套运动服，像个农人似的站在场边。突然间，看台上的观众用浓重的四川口音大喊：

“春风，雄起。”

这句历史性的标语，把余春风吓了一跳，他笑着回想：

“那天我竟然没有想起装扮一下自己……”

赛后，余春风拿到了3000元的奖金，跟打入我国联赛首个进球的魏群相同多。

但面临这笔“巨额财产”，两个人的反响彻底不同。

余春风是回家捅开炉子煮了碗面条。

魏群则是把这笔他平生见过的最厚一摞钞票，一张一张的铺在自己的席梦思床垫上，然后坐在床边，点上一支香烟，静静地看着这一片浅蓝色的海洋。

几千公里外，徐根宝面临面前的六万块奖金，有点后悔，他跟总经理郁知非恶作剧地说：

“老板啊，你可占了个大便宜，这么多人来捧场，这么大的社会影响力，你只给咱们六万块……”

郁知非听完哈哈大笑：这是赛前你自己要的啊。

比较于老师徐根宝，范大将军现已想不起自己从这六万块平分到了多少，他只记得那数目让自己知道了什么叫做一夜暴富。拿到钱后，范志毅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，然后骑着自己的28自行车，到百乐门音乐茶座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静静地听歌。他相当奢华的点了一杯价值15块钱的可乐，然后说：

“这是上海大富豪才有的生活。”

上海以北两千公里，边境小城，延吉。

大连万达赢得了自己历史上第一场职业联赛的胜利，对手是吉林三星。

万达老板老王十分阔绰，出手便是20万的赢球奖。

江湖传言，老王赛后走进更衣室，把一个黑色兜子扔在桌子上，就说了四个字：

“都在这呢。”

虽然这个传言遭到了各方的否认，但无论是现金或转账都不妨碍真金白银的奖赏。

大连队功臣李明从平分到了8000块，他带着一众队友走上了延边的街头，品尝了知名的朝鲜料理。

开幕式和竞赛完毕后，王俊生向总局领导报了安全：全部都很顺畅，观众很热情，看台上密密麻麻。

当晚，在麻辣火锅的红色汤底的映照下，王俊生豪言：

“照这样，中国足球几年之内就能超越日韩伊沙！”

这句话现在看来，如笑话一般。

但其时的王俊生有着肯定自傲的本钱。

放眼全球，职业联赛这条路，各强国无不是历经艰苦。现代足球起源地英国，从1888年的英甲到1992年的英超，英国人走了104年。但在中国足球这儿，只用了：

两年。

根据相对论，把一百年的时刻压缩进两年，需求耗费无穷多的物质。

但中国足球说，把一百年的时刻压缩进两年，需求耗费的只有一个物质——钱。

联赛建成之前，足协的领导层从前详尽地研讨过各个足球发达国家的联赛体系。他们以为英国的沙龙，是一种非盈利的有限责任公司，球迷以入股方式参与进沙龙的运营当中。

而德国的沙龙是文明组织，企业仅仅资助商而不能分配沙龙，沙龙由体育专业人士领导，球迷以会员方式参与。

两者比较，足协领导更“欣赏”德国的模式。

但是。

但是在中国足球这儿，不能照搬。因为要考虑企业的现时利益和咱们国家的税收政策。

“企业不可能仅仅因为支撑足球而拿出大笔经费来，有必要有利益结合点。”

王俊生们以为，这个利益的结合点便是企业冠名。（这一点在第一集《路在何方》中也曾说到）

联赛开端前，王俊生在和中央电视台进行了几轮谈判后，总算就甲A的赛事转播达成了协议。

央视承诺，在赛季之中的每周日下午15:30——17:30时段，由央视二套现场直播一场竞赛，全年共转播22场。此外，央视还将每周制作一集50分钟的竞赛集锦节目。

也便是说，每周至少会有两家企业冠名的球队，登上中央电视台的屏幕。

1994年，我国发生了几个颤动全国的新闻。甲A开幕算一个，我国接入互联网算一个，还有一个是央视的广告标王。

我国职业联赛历史上第一场发布会：余春风VS杨玉敏

那一年，一个名叫孔府宴酒的酒厂，以3000万的惊人价格拿下了央视广告的标王。这家酒厂取得的广告时长为：

“20秒。”

但足球竞赛的时长是90分钟。

而这个赛季的冠军大连万达，一年的运营费用为：

“400万。”

据非官方计算，94赛季经过电视观看甲A竞赛的人数为——两亿人次。

这笔账怎样算，足协知道，央视知道，企业家们更知道。

因此，时任足协领导层有满足的自傲掌控甲A这艘铁皮木船，沿着先下水后加油的路子，走向更加广阔的足球大海。关于可能到来的搅局者，他们豪言：

“投机者搞一次，人们就了解他了，国家经济不会靠他们来发展，中国足球也相同不会靠他们来发展。”

他们以为，中国足球的天空从此便是五颜六色的，球队是五颜六色的，球员是五颜六色的，足协是五颜六色的，出资人也是五颜六色的。

老王也是五颜六色的，他享受着足球带来的名声，带着万达这个品牌第一次走出了大连，走进了山海关。

这是一次成功的利益结合。

应该说，此刻的老王，可以光明正大地答复那个问题：

你为什么出资足球？

“为了在世界杯上，看到我国队。”

但辩证法告诉咱们，事物不是一成不变的。

# 灰色 #

当老王功成名就之时，曾说过这样一句话：

“做房地产，赚钱是不少，但是名声欠好。”

地产商名声欠好的原因无非两点，一是房价高，一是不可说。

房价高自不必说，过去20年，北京房价从5000元一平米涨到了63000元一平米，翻了13倍；上海房价从4000元一平米涨到了54000元一平米，翻了14倍；广州房价从4000元一平米涨到了32000元一平米，翻了8倍。

从全国范围来看，2001年全国商品房平均售价为2170元一平米，到了2020年，这个数字变为了9860，涨幅为：

454%。

不可说这点，那是真的不可说。若是简单总结，可概括为：

“与官方交集太多。”

也正是这一点，让老王在之后的年月里，无法正面答复那个问题——“你为什么出资足球？”

出资与投机，一字之差，差之千里。

关于老王来说，这一个字的改变，是因为一次见面。

在一本名叫《万达广场的背面》的书中，是这样记载那次会晤的。

“时任国家体委主任伍绍祖到大连拜访，还与市领导会晤。王健林便见到了伍绍祖，大聊足球，伍绍祖对王健林印象不错。藉由此，王健林也得以在伍绍祖的引荐下见到了市领导。”

“这张人脉网，也由此编织起来。”

万达夺冠的那个赛季，老王的事业达到了一波小高潮，万达年销售额达到了29个亿，占到大连商场份额的20%。

与此同时，每逢关键战前赛后，当地领导都会光顾大连万达的练习基地，为球员们加油鼓劲。

96赛季万达去天津打客场，市里的主要领导全部到机场送行。此前一年，没能完成卫冕使命的万达直接收到了领导送来的贺卡：

“从零做起，把失掉的冠军夺回来。”

这句再正常不过的祝福语，在这样的语境下变得十分不正常，似乎在一场场热情和热血的竞赛的背面，一支不应该呈现的大手开端发力。它代表着经历几个赛季的拼杀之后，足球队之于老王，现已不再是情怀的实现和广告的出资，而是逐步异化成一种联系，一种枢纽。

为了保护这个联系和枢纽，就需求坚持冠军的位置，坚持冠军的位置，就意味着更大的投入、更高额的奖金。

而王俊生们所期望的企业利益与职业联赛的结合点，开端失衡。

就在万达丢掉冠军的那年，前卫体协收购了武钢二队，这家我国体坛上的老牌劲旅正式杀入了职业联赛的牌局。

短短一个赛季，武汉前卫队就重返甲B赛场。1995年底，武汉前卫也迎来了自己的冠名商——寰岛集团。

巧合的是，这家企业的赛道跟老王相同：

房地产。

如果把90年代的我国房地产比作一个人体的话，老王应该属于一个手指头，寰岛则是一条大腿。

1988年，当老王因为为西岗地产公司赚了几千万而沾沾自喜的时候，寰岛在海南买下了占地6.5平方公里的海甸岛东部开发区，出资金额是：

6个亿。

人比人，气死人。

在寰岛这个大腿的提拔下，前卫寰岛队敏捷的从甲B升到了甲A，一年之内，就和老王的球队占到了同一起跑线，并在97赛季开端前提前抢跑——转会商场上，寰岛集团豪掷400万，买下了知名球星顶峰、姜峰、韩金铭、姜滨，其中顶峰一人的转会费就达到了170万。随后，意犹未尽的寰岛又把刚刚走下神坛的国足洋帅施拉普纳揽入帐下。

瞬间，武汉的江面上现已停不下这艘航空母舰了，寰岛也觉得武汉太小，他们需求一个更大的城市，一个像省相同的城市——重庆。

1997年3月14日，重庆正式晋级，成为了我国第四个直辖市，面积8万平方公里，人口3000万。

房地产，太需求地和地上的人了。球队，仅仅它的玩具罢了。

然后便是，你花三千万，我花五千万，你花八千万，我花一个亿。

省会要有球队，直辖市要有球队。

经济好的当地要有球队，以展现自己城市的物质精神双丰收。

经济欠好的当地更要有球队，以展现自己顽强不屈的精神面貌。

你们领导很重视，咱们老总爱看球。

王俊生们所期望的企业利益与职业联赛的结合点，在地产足球的催化下，彻底失控。

与此同时，老王尽心保护的东西，也失控了。

某天，他想问官方能不能给大连队拨100万奖金，领导听到此话，马上怒不可遏，甩下一句：

“怎样你还要，你这个盖房子我给你的优惠不是钱吗，你发的那奖金就算是政府发的了，别得寸进尺！”

这句话，道出了地产足球的本质。

万达第一次夺冠

至于一贯大方的老王为什么突发奇想要跟上头要奖金，没有人知道。人们知道的，是后来老王说的一句话：

“球队不败的赛季，万达的销售额停留在了16个亿，没有突破。”

1997赛季，甲A联赛最后一轮，在镜头里显得有些灰色的虹口，大连万达客场2-4不敌上海申花。

万达的55场不败纪录，就此完毕，万达王朝就此完毕。

一同完毕的，还有中国足球那段五颜六色的、如火如荼的时代。

# 黑色 #

社会学和经济学中，有一种概念：

“在其他投入固定不变时，接连地增加某一种投入，所新增的产出或收益反而会逐步减少。”

简单来说，便是在某一事物的发展进程中，会发生一个阈值，阈值以下，投入产出成正比，阈值以上，投入产出成反比。

这个概念，被霍曼斯称为：

“边际效应递减。”

1997年，我国男足开启了第5次冲击世界杯之旅。

这届国足中，不只有范志毅、魏群、马明宇、顶峰等一大批在联赛中大放异彩的壮年国脚，更有从健力宝留洋中锋芒毕露的李铁、李金羽等青年小将，堪称史上最强。

凭借着职业化所发明出的巨大影响力，我国男足喜提各种资助，有资助西服的，有资助皮鞋的，有送打折机票的，还有宾馆提供免费住宿。

老王为了让十强赛主场竞赛落户大连，更是直接砸了900万人民币买断了我国队的票务，还跟王俊生说：

“国家队奖金我包了！”

王俊生带着足协也是全力谋划这届世预赛，为男足的客场竞赛包下一架专机，提前派人去国外探路，活跃与国际足联、亚足联沟通和谐。

圈内圈外的两层造势，让这届十强赛成为改革开放以来最引人重视的竞赛，也是最不容有失的竞赛……

但就像之前之后国足无数次的不容有失相同，他们还是失了……

在金州漫天的“换李铁”和嘘声中，我国男足主场2-3不敌卡塔尔，把晋级1998年法国世界杯的期望停留在了理论层面。

多年以后，再提起这次十强赛，王俊生将其形容为“灭顶之灾”，王健林倒是直给，只说了两个字：

扯淡。

戚务生

这次十强赛，便是我国职业足球的阈值。

之前的每次世预赛，中国足球总能找到一个理由来解说为什么没能出线。

81年被沙特做掉了，说是没有经验；85年经验有了，说是曾雪麟只重视进攻而忽视了防卫；89年高丰文重视了防卫但进攻又不可，然后说是土帅成果不可需求高水平洋帅；93年所谓的高水平洋帅来了，成果被鱼腩也门给干了，又说不是洋帅问题，是体制问题，于是把期望寄托在了之后的职业化……

这回职业化搞了3年如火如荼，主教练戚务生曾带领国奥拿过亚运银牌，参谋是德国人施拉普纳。

有体制，有成果，有威望，中国足球现已把一切能堵的缝隙都堵上了。

缝隙堵死了，路也堵死了。

“金州惨案”完毕后的几天，国家队驻地弥漫着一股子失望的气味，教练戚务生在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；

队员顶峰带着一群国脚脚踩啤酒箱一瓶接一瓶的喝；

王俊生手握钢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总结，从前火锅店里“几年内超越日韩沙伊”的豪言壮语，被球迷们一声一声“王俊生下台”打得粉碎。

言论持续欢腾，声讨声怒骂声声声入耳，足协和王俊生无法，只能召开新闻发布会。

在发布会上，失落的王俊生答复了诸如为什么不换主教练、教练组和领导层是否联合等灵敏问题，但答案也无非是老调重弹，什么国情不同，没有人可换，领导班子十分联合等等。

发布会末尾，央视记者总算问出了全国球迷都关心的那个问题：

“你和戚务生考虑离开足球界吗？”

王俊生答：

“咱们都是国家干部，有必要听上级领导的话。”

其实，王俊生的这个答复没有问题，作为一个官拜正厅的干部，他的去留毅然不是他自己能决议的，作为足球管理机器里的一个部分，他的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
但王俊生也承认，这个答复十分不合适，以国家干部的身份来答复一个带有强烈情感色彩的问题，无异于是火上浇油。

而一个由行政干部管理的商业联赛，自身便是一个笑话。

中国足球在漫天的口水中，度过了1997，迎来了漆黑的1998。

这个赛季，延边敖东客场挑战前卫寰岛，竞赛进程有些怪异。

延边队在领先一球的情况下遭受争议判罚，终究1-2失利。哨响时刻，两位央视记者凭借着敏锐的新闻嗅觉，敏捷来到球员通道处等候。因为没有光，摄像机的画面显得阴沉、漆黑，前国脚高仲勋萎靡不振地走来，在跳过摄像机的一瞬间，这个强壮的延边朝鲜族大汉突然回头，向球场的方向大喊：

“中国足球没戏了！”

这个赛季，陕西国力客场2-3不敌云南红塔，竞赛进程有些怪异。

在赛后的发布会上，贾秀全看似安静的表情下却挡不住愤恨的心境，面临着媒体镜头，他说：“我的队员有些表现得很古怪，有的人看对方射门却无动于衷。”

见到在场的记者一头雾水之后，贾秀全持续娓娓道来：“来到这（昆明客场）之后，赛场以外的东西让咱们教练太动脑筋，场外的东西太多，让教练不能够专心的搞事务，研究自己的练习，真的好像要防范很多东西，要层层设防，有些东西咱们还要进一步查询之中。”

听到这番话里有话的言论，其时在场的刘建宏直言：“您说有人发挥不正常，能否说一下是哪几个人吗？”

贾秀全一边听着发问，一边淡定地喝着水，似乎答案现已在心中构成。公然，当刘建宏发问完毕后，贾秀全将四个字脱口而出：

“3号隋波！”

这个赛季，本有期望晋级的重庆红岩竟然意外的输给了保级队云南红塔，竞赛进程有些怪异。

赛后，关于这场竞赛是假球的声浪四起，中国足协做出判定，以为两边消沉竞赛，还吊销了重庆红岩主帅陈亦明的教练执照。

陈亦明

自认无辜的陈亦明声称要进京伸冤，并承诺在足协陈情完毕后将接受《足球之夜》的直播专访。

成果，愤恨的陈亦明走进足协，平缓的陈亦明走出足协。

在央视的演播室里，听凭主持人张斌怎样问，陈亦明都如太极推手一般挡了回去。

访谈完毕后，在央视的走廊里，陈亦明有些尴尬地挥手道别，对着镜头轻轻地说了一句：

“全部尽在不言中……”

突破阈值的中国足球，在漆黑怪异的气氛中，迎来了矛盾的爆发期。

假球、黑哨，行政足球、体面足球在一场又一场丑恶的竞赛往后，被抛出了台面。

很多球迷、观众在一篇又一篇的揭黑报道中，总算意识到那些从前的许诺、期盼、愿望，不过是一幕幕拙劣的表演，中国足球就在这些官员、商人、领导的操弄下，在舞台上裸奔。

这出烂戏，总算在一个人的怒吼声中，达到了高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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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出这声怒吼的人，正是老王。

1998年9月27日，足协杯半决赛，大连万达主场对阵辽宁天润。

竞赛第30分钟，大连队球员李明被辽足防卫球员在禁区里推倒，主裁俞元聪没有任何表明，示意持续。

竞赛第40分钟，辽足防卫队员又一次在禁区内放倒了大连外援汉斯，主裁俞元聪仍然没有任何表明。

终究，两边在常规时刻战平，万达在点球大战中不敌辽足，无缘决赛。

一贯在场边督战的老王怒了，他用带着火一般的眼神看着场内，他想要反抗，反抗不公，反抗命运，就像他当年为了开除两个在编内的员工相同——“你们不走，我走！”

“鉴于中国足坛目前的这种现状，搞足球，怎样搞，我看中国足球也冲不出去。”

“万达集团在这儿郑重宣布，今年职业联赛以后，咱们将永远退出中国足坛，以示对中国足球漆黑的无尽抗议！”

一年后，当一切人都在准备迎接新世纪的曙光之时，万达足球基地外的牌匾换下，新的主人是搞工业的民营企业家，他带着满脸的笑意，接过了这支发明历史的球队。

不多时，寰岛集团也正式退出了重庆队，接手的是一家全国知名的机械制造民营企业——力帆。

万达队更名的那天，老王没有参与典礼，在自己的豪华奔跑里，他跟身边的搭档说：

“真的不甘心！”

这句话，包含了他对职业足球的情怀，对行政足球的退让，也有对金元足球的反抗，也正是这种复杂的情愫，让他在未来的十年里，一贯无法正面答复那个问题——你为什么出资足球。

而地产足球1.0的时代，也在老王的不甘中落下了帷幕。

等待我国职业足球的，将是一个山头林立的新的十年。

欲知后事如何，请看下集《山头林立》。